味蕾上的乡情

《味蕾上的乡情》：
水清有银鱼大风乍起的农历九月一到，我心里就惦记起黄石市阳新县仙岛湖的一泓碧水。说旬实话，不仅是惦记那一湖好水，作为一个对美食饶有兴趣的“好吃佬”，还巴巴地惦记着吃仙岛湖出产的银鱼呢。
传统观念认为，至清至沽之水虽纯净养眼，但未必能有好鱼鲜出产，这种看法以汉代的班固为最，他在《汉书》卷六十五《东方朔传》中说：“水至清则无鱼，人至察则无徒。”这句话流传了两千年，影响深远。我以为这话可分两头说。一说“人至察则无徒”确是至理格言，在我们这个十分讲究人际关系的人情社会里，一个人若待人处事太聪明，必定寻不到志同道合的同类，难以结交到推心置腹的真心朋友，从古至今，这已被无数事实证明过了。二说“水至清则无鱼”的论断，依我的生活经验看，这话未必准确。
我曾看过许多名山大川的溪水深潭，远离尘世的侵扰，水的洁净程度无可比拟，事实是在这些至清的池潭里，却都悠游着尾尾小鱼。我去过多次的阳新仙岛湖，以水质清澈而著名，按现行的饮水标准衡量，仙岛湖的水可以不经过任何处理就能够直接饮用，应该够得上古人所说的“至清”标准了。按说水清无鱼，但就这么一湾好水，并不乏鱼鲜出产，尤以出产的美味银鱼享誉三楚。
银鱼是淡水鱼，别名面丈鱼、面条鱼，亦称冰鱼或玻璃鱼，见于东亚咸水和淡水中，历来被人们视为水中珍品。书上说“银鱼体细长，似鲑，无鳞或具细鳞，很少长于15厘米，口大，牙大而尖利，掠食鱼。
”银鱼生命周期短，通长只存活一年，但生殖力和定居能力都很强。银鱼最大特点是对环境变化敏感并且反应迅速，换句话说，不是至清至洁的好水，难以养活娇贵的银鱼。大面积出产银鱼，自古就以水阔湖深的太湖最具有代表性。明代时，人们就把松江鲈鱼、黄河鲤鱼、长江鲥鱼与太湖银鱼一起，并称为中国四大名鱼。银鱼古称脍残鱼，又名白小，唐代大诗人杜甫曾有《白小》诗说：“白小群分命，天然二寸鱼。
细微沾水族，风俗当园蔬。人肆银花乱，倾箱雪片虚。生成犹舍卵，尽其义何如。”这首歌咏银鱼的诗写得很贴切，很形象。湖北有许多湖泊，过去也盛产银鱼，武汉周边的武湖，过去水质好的时候，出产的银鱼也是非常出名的，只是近几十年，武湖被过度开发，水体恶化，武湖银鱼绝迹，成为老武汉们一个逝去的念想。银鱼是极富钙质的鱼类，营养学家将它列为长寿食品，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说：“彼人尤重小者，曝干以货四方。清明前有子，食之甚美；清明后出子瘦，但可作鲊腊耳。”李时珍高度总结了当时渔人们捕捞银鱼的时间和加工制作方法。古医书上说银鱼有“补肺清金、滋阴补虚劳”的功效，有很高的药用价值。银鱼又是一种高蛋白低脂肪食品，高脂血症患者食之亦宜。医家认为银鱼味甘性平，善补脾胃，且可宜肺、利水，可治脾胃虚弱、肺虚咳嗽、虚劳诸疾。由此看来，说银鱼是水产珍品，绝非虚妄之言。
地处鄂东南的仙岛湖原本是个人工筑就的大型水库，蓄水量大，水面宽阔，周边没有工厂，绝少污染，现在是湖北一个著名的旅游风景区，这个风景区的主要看点就是一湖碧水。也有当地人以水生财，从事渔业养殖，在湖心里拦网养银鱼。到仙岛湖观山色湖光，乘坐机帆船游湖，到湖心水深处，可以看见一丛丛用网围成的网帐，这便是人工饲养银鱼的所在了。
湖边的旅游餐馆，多有以银鱼制成的菜式招待游客，各个副食品商店，将袋装的银鱼当礼品售卖，这就是所谓靠山吃山，靠水吃水的具体例证了。在别的地方银鱼入肴是席上珍馐，很难品尝得到，来仙岛湖，就轻易能有这样口福。银鱼的通常吃法有“银鱼炒鸡蛋”“银鱼炒韭菜”“银鱼烧豆腐”“银鱼包饺子”和“氽汤”等，我个人的口味喜好，比较偏爱“银鱼炒鸡蛋”。仙岛湖旅游开发公司的老总王义平是我的朋友，每次去仙岛湖旅游，都会去叨扰王义平一番，王义平必会用仙岛湖银鱼招待我等一行。酒席之上，少不了有“银鱼炒鸡蛋”一款菜式。“银鱼炒鸡蛋”，是家常做法，制法极简单，是个炝火菜：将银鱼洗净，控干；把鸡蛋打散，稍微撒些食盐，待用；起油锅烧5成热后，倒入葱白和姜末爆香；香味既出，倒入银鱼，大火翻炒，喷入适量料酒去腥，继续翻炒，直至酒香挥发，撒入适量食盐；稍后，将鸡蛋滑入，改为中大火翻炒；当鸡蛋快凝固时，撒入大把香葱，翻炒均匀后，即可出锅。也不需要多搁调味品，原食材原味道，只要不炒过头，菜式的味道就不会差到哪里去。简单菜式“银鱼炒鸡蛋”，好看又好吃。这款菜式黄白相间，鸡蛋黄亮中透出些微红色，一看便知是当地的土鸡蛋；银鱼雪白，加寸葱，红黄白三色搭配，色泽赏心悦目，很能激起人的食欲。伸箸一尝，鸡蛋中有银鱼的鲜嫩味道、香葱的清香味道。寸长的银鱼滋味细嫩，有点像虾米似的微腥，那是一个用“鲜”字还不能完全概括的味道，其鲜劲回味特别长久，又因了鸡蛋的鲜香和小葱的清香，食材的原汁原味得到了充分体现，吃起来确实是味蕾的享受。
阳新有仙岛湖，仙岛湖有好水，这是上天对阳新人的厚爱，清水养银鱼，仙岛湖把特产珍馔奉献给了我们这些好吃佬，这是仙岛湖对我们的厚爱。大自然送给我们的这份情，还是应该铭记于心的。对于靠着仙岛湖吃饭的人们，我衷心希望，要一如既往地保护好这一泓好水，保护好银鱼，让喜爱吃银鱼的人，常吃常新，不能重蹈像武湖等许多湖泊的覆辙，让水体遭受污染，让珍贵的银鱼绝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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